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寝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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认为,她应不是为了存钱才卖身的。你说是不是?」

「是有道理。」

「当然有道理。阿叶被四度赎身,因此也是四度卖身。亦即,有个家伙从窑子那头赚了四回银两。再者,四个老头儿遗留的财产,也都不知上哪儿去了——」

应是拿去供养小白脸了罢,阿睦说道。

接着又将一张脸凑向又市,语带揶揄地继续说道:

「想必是有个小白脸哩。阿叶平日装得一脸无辜,背地里分明有个小白脸,还若无其事地让恩客赎身。想必是待老公一死,就回那小白脸身边去了。」

「回去后——再让那家伙将她给卖了?她可是被卖了好几回呀。」

「否则还能如何解释?这可是你自己点出的。」

或许真是如此。不过……

「真有女人傻到这种地步?」

「动了真情呀。」

这下阿睦傲气十足地说道:

「既然动了真情,当然是回到情郎那儿去。或许为她赎身的老头儿全给蒙在鼓里,在他们还没归西前,阿睦就一直是脚踏两条船哩。」

胡说八道,又市反驳道:

「尽管用情再深,对一个一再将自己推入火坑的家伙,哪有女人傻到痴梦不醒?这可不只是一回,而是四回哩。难不成其中有什么费人疑猜的隐情?抑或这家伙是个手腕了得的骗子——?」

都动情了,哪会有什么费人疑猜的隐情?阿睦说道:

「动情这玩意儿,总是教人两眼昏花,鼻子失灵。来个欲擒故纵,反而更教人痴醉。来个款款柔情,便要将人给拱上天。既不是被骗,也没人欺她。动情就是这么回事儿呀。」

「但阿叶她……」

阿又,你怎还参不透?阿睦伸出手来说道:

「瞧你竟然傻成这副德行。债这种东西,还了就没事儿,但若是心甘情愿的供养,可就是永不嫌多了。倘若仇恨能杀他人,痴情便要害死自己。见情郎被讨好,自然是欢天喜地;见情郎嫌弃自己,只怕要供得更凶。」

「无关对方是否还之以情?哪管对自个儿是讨厌还是喜欢,供养起来都是心甘情愿?哪管是教人抛弃、还是给推入火坑,依然甘愿回头——」

女人心果真是如此不可理喻?又市问道。男女不都是一个样儿?阿睦回答:

「为阿叶赎身的老头们不也是如此?哪管是为此散尽家财,还是将家产拱手让人,就连色欲薰心的老头儿都舍得斥钜资为意中人赎身,哪有什么老幼贵贱之分?男女之情本就不可理喻,哪有什么成规好墨守的?」

如何?要不要让我供养一回试试?阿睦将手叠到了又市的掌心上说道。

冰柔的触感,教又市嫌恶得抽回了自己的手。

瞧你在胡说八道个什么劲儿?又市骂道。唉呀,瞧你这小伙子,连个玩笑也开不起,阿睦鼓着腮帮子说道:看来,你就是忘不了阿叶,不过是嫉妒她的意中人罢了——

【贰】

你连这也没听说?长耳仲藏停下原本忙个不停的手,回过头来说道。

他这相貌果然独特。身躯大脑袋儿小,小小的脑袋瓜上还长着一张大嘴,嘴里生得一口巨齿。眼鼻几乎小得教人看不见,然而一对耳朵却是异样的长。就是这对耳朵,为他换来了长耳这谭名。

虽然剃光了头发,但他既非僧侣,亦非大夫。表面上——仲藏靠经营玩具铺营生。

所以大家才叫他睡魔祭的音吉呀,仲藏再度露出一口巨齿,以粗野沙哑的嗓音说道。

「睡魔?这字眼听来还真教人打盹儿。」

你该不会连这也没听说过罢?仲藏问道,并转过身来盘腿而坐。

「谁听说过?可是指那生在臀上的脓包?」

「那是痈肿(注11)。这睡魔祭,就是奥州一带的七夕祭,一种大伙拉着由巨大的绘灯笼做成的山车(注12)游行的祭典。」

「可是像放精灵船(注13)那种玩意儿?」

比那小东西有看头多了,长耳一脸不耐地说道:

「不都说是山车了?用的家伙可大得吓人哩。」

「难不成是像只园祭(注14)那种?」

也没那么悠哉,仲藏依然面带不耐地说道,并使劲伸了个懒腰。看来手头上的差事教他专注过了头。

「算是陆奥这穷乡僻壤的村夫俗子所行的乡下祭典罢。大伙儿使劲敲锣、卖力跳舞,规模称得上宏伟,保证投江户人所好。」

这种东西谁听说过?又市不服输地说道。虽想就坐,却找不着一块地方,只因一个难以形容的怪东西铺满了整个座敷(注15)。

而且,这东西还散发着一股漫天臭气。

「管他有多宏伟,这东西与我何干——?」

臭气薰得他直想掩鼻。

「这东西真有这么臭?」

「都要薰死人了,你难道没嗅着?」

看来我这鼻子老早被薰坏了,仲藏笑道。

「即使没给薰坏,你这张脸也看不出上头生了鼻子。话说回来——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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