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知道用不着出声也能传达,但蛞蝓还是开口了……
「跟你妹妹见过面了。」
猪狩友梨乃抬起头,停顿了一会,露出笑脸。
「我很感谢你保护了她。」
「那只是顺其自然的发展罢了,我并没有特地想帮她。」
「我想也是,一定是这样的。」
一边肯定,猪狩友梨乃的表情依然璀璨。对蛞蝓而言这并不有趣。
「她很想见你。」
「成实她?想见我?」
是的——在心中肯定。猪狩友梨乃顿了一拍,摇摇手说:「别说笑了,不要骗我啦。我妹妹很讨厌我的工作呢。」
「你以为我能对你说谎吗?」
猪狩友梨乃难得变得哑口无言了。首度还击成功,令蛞蝓心情有些愉快。「先不谈这件事好了。」察觉蛞蝓的心态,猪狩友梨乃回避话题。至于回避这个话题是否应该,则只有她本人才晓得了。
「可以让我回报你守护我妹妹的事情吗?不,请务必让我回报。」
「身无分文,却想回报吗?」
蛞蝓冷笑,猪狩友梨乃改变姿势,凝视着蛞蝓的脸,这个动作似乎是她说话前的习惯。「请让我帮助你的复仇。我意外的很有帮助哦。」
仿佛想说「我好歹也是超能力者啊」似的挺起了胸膛。蛞蝓毫不踌躇地拒绝了。
「没有必要,不是自己亲手复仇就没有意义。」
拒绝想靠近她的猪狩友梨乃的提议,蛞蝓转头。
这是从青蛙与蛇的死得到的教训。
每个复仇之中,都具有各自的人格,与不管切哪里都是相同图案的金太郎糖大不相同。
「不,请务必让我帮忙。」
猪狩友梨乃不退缩,紧接着诉说理由。
「不这样的话,我就没地方住了。」
猪狩友梨乃说出真心话,蛞蝓对她的老实不禁笑了。
但马上意识到这点,又摆出臭脸来。
「你想跟我住一起?」
蛞蝓差点说出自己也花光存款,随时等着喝西北风,但最后还是忍住了。
「哎呀因为我的家当也全部被烧光了吗。」
弦外之音似乎想说:「全都是你带来的汽油弹害的。」猪狩友梨乃路出爽朗笑容。
「回你老家住嘛。」
「会给家人添麻烦,说不定会像这次一样被卷入风波,而且…………」
猪狩友梨乃很难得欲言又止,见她停顿,蛞蝓催促她继续说下去。
「而且?」
「我当过AV女友,如果被同学得知这件事,成实在学校会被嘲笑。」
「……的确是这样。」
不知道对家人说:「我在当杀手。」他们会露出什么样的表情呢——?蛞蝓置换自己的立场,理解了猪狩友梨乃的心情。
「啊,但是对那孩子而言……嗯反正他是个好孩子,应该没关系吧。」
猪狩友梨乃想起了某人,却又自言自语地说服自己。蛞蝓猜她大概是指那个国中生,但没有说出口。
「话说回来,你刚才不也依靠我了吗?」
「那不是复仇,只不过是在拜托麻烦而已。」
「你肯依靠我,我很高兴。」
「可是我很不愉快。」
正确说来,因为很不习惯依靠别人,使蛞蝓有严重的漂浮感。
「麻衣小姐也不回老家吗?」
「当然不可能回去吧。」
自从离家之后就再也没回去过。蛞蝓认为自己不该回家。
因为它已不再是「米原麻衣」了。从第一次杀人起,蛞蝓自己有这个自觉。过去的自己逐渐变得淡薄,相反地被浑浊的「蛞蝓」所取代。
「为什么呢?」
「没有必要对你说。」
「不行。」
意外强势的否定,冷不防使蛞蝓吃了一惊,猪狩友梨乃趁机进攻。
「等回到公寓,我们来聊聊这件事吧。我想成为你的朋友。」
「我的朋友够多了。」
「你说谎,明明就连一个朋友也没有。」
没有也很正常,因为杀手是个眨眼间身边人都死光的职业。
更何况,有谁想跟能看穿自己内心的人做朋友呢?
在这种状况下,人真的能维持友情吗?
当然不可能——蛞蝓早早就提出结论。
「反正我就算不讲,你还不是能读的全部一清二楚,爱读就读啊。」
只要别来烦我,爱怎样窥视都随你——半是认同半是放弃的接受了猪狩友梨乃的能力,蛞蝓在心中默许了她的读心行为。蛞蝓原本就对人爱理不睬的,即使被看穿也没什么区别。
「就算全部都能看见,但我无从得知哪个才是重要的啊。」
猪狩友梨乃食指指着蛞蝓胸口,画了一个圈圈。
「能读心,跟知道哪些人的心灵状态是不同的。」
「……我的心灵状态就只是想杀死巢鸭而已。」
说完,蛞蝓似乎也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