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煮,喃喃低语:「这么说虽然不大妥……不过我想是在花江夫人过世后,你才肯亲近我们。」
「也许是吧。」父亲点点头。
「你还记得吗?我们带你到处去玩。」
「带我去看电影,也表演魔术给我看。」
「没错没错。那时我很迷魔术。」孝二郎伯父无比怀念地说。
「你们还带我去酒吧。」
弘一郎伯父咧嘴笑了。
「带你去酒吧那次,被老爸训了一顿,因为老爸很疼你。」
「是吗?」
「他可宠你的。也许你没发现,不过他真的很疼你。」
父亲微笑着,没有否定。
「这么说起来,有次要回家的时候,你还吐了一地,有够麻烦的。」
「有那种事吗?」
父亲歪着头看着祭坛,「啊」了一声。香快烧完了。
弘一郎伯父拿出新的香。「当然有啊。」他不高兴地说。「就在花江夫人过世那年的年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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弘一郎放假回乡,平日不是上街游玩,就是教我父亲茂雄做功课,生活相当悠闲。孝二郎陪同回九州的同学去旅行,预定除夕当日才回来,所以宅邱里只有祖父、和子婆婆、茂雄,以及弘一郎四人。自从那年夏天花江夫人过世后,祖父经常不在家,就算在家也大都窝在书斋里。和子婆婆打算退休移居到亲戚家,也是在那时候。弘一郎尽其所能地关心茂雄,帮助他走出阴霾,带他去吉田山抓兔子或带他上街,把在大学遇到的一些奇人异事说给茂雄听,逗他笑。
那天,茂雄和弘一郎到新京极看电影。
弘一郎当时着迷于文学,每次上街都拉着茂雄逛书店,买了好几本内容艰深的翻译小说。他尤其喜欢卖弄在书中学到的文学表现,作弄从不读小说的孝二郎。那天为了安抚疲惫的茂雄,弘一郎请他吃馄饨。
回途,两人绕到冈崎,横越平安神宫的参道,沿着疏水道走向南禅寺。南禅寺对面是枫红褪尽的苍寒群山,混浊的水流在左手边缓慢流动。
两人之间话不多,来到泊船处,茂雄突然蹲下身子。弘一郎停下脚步,以为他只是鞋带松了,没料到茂雄竟「哗」地一声吐了出来。弘一郎慌忙蹲在他身旁,茂雄脸色苍白如纸,单手撑地,一连吐了好几次。地上的呕吐物散发着热气。事出突然,平常就算天塌下来也无动于衷的弘一郎这下也慌了手脚。等茂雄吐完,他扶着茂雄走进南禅寺旁边的茶店。
店里的人看到茂雄脸色发青也上前关心,拿了一杯水给他。弘一郎试着判断他呕吐的原因,或许是电影院的空气太差、旧书店暖炉太暖,或是在馄饨店吃了不干净的东西,可是终究无法确定原因。茂雄抓起店里人拿来的梅干,喝了一口绿茶,脸上才终于恢复血色。
是我不好,不该抓着他四处跑。弘一郎如此反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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樋口直次郎在疏水道竣工前就离开了,迅速经营起自己的事业。众人不知道初来乍到的他为何突然创业,也不知年纪轻轻的他如何筹措到资金。直次郎那时已跟东京的本家断绝来往,听说给人的印象并不好。我想像中的樋口直次郎,是个像剃刀一样做事俐落、不讨人喜欢的年轻人,也是个极大胆的无赖。那也是我对明治时代的印象。
明治三十年,直次郎在鹿之谷盖了住所。这座宅邱经过长年改建,已和当时的风貌大不相同,但北边六张榻榻米大的和室似乎与百年前变动不大,会祖父晚年就住在那里,后来变成和子婆婆的房间。
直次郎将事业交给儿子代管。他十分长寿,对周围的人极具影响力,再加上为人大方,宅邸里住有不少食客,也经常举办宴会,各色人等出入宅邸,从侠客到艺术家、连政治家都有。
大正末年,直次郎召开一场前所未有的盛大宴会,震惊邻近一带。详细情形我们并不清楚,只知道会祖父也曾在战时模仿直次郎召开宴会。众人只能以曾祖父那场宴会的片断印象当依据,想像直次郎的宴会。
大家都说,直次郎在那次宴会接待了死神。
宴会后不到一个月时间,直次郎去参加高岛屋举办的展览会,在返家途中倒下,死在南禅寺境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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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江夫人过世翌年,庭院里枝垂樱花瓣散落的时节,和子婆婆搬到了大阪堺市※的妹妹家。即使是离开长年住惯的房子,她的神情仍是如磐石般毫不动摇。她在门前回望宅邸,向窝在二楼书斋的祖父鞠躬致意。(※位于大阪中南部的港湾都市。)
弘一郎他们从小受到她无微不至的照顾,而那时茂雄还小,她竟选择在那时离开宅邸,实在令人费解。但这似乎是她和祖父商量后的决定。
弘一郎与孝二郎一起送和子婆婆到街上,一路上他们随意聊着回忆,走在春日下的巷道。来到冈崎疏水道旁边时,弘一郎说起去年冬天茂雄在这条路呕吐的事。
和子婆婆原本应该在四筑河原町搭电车的,但是她邀弘一郎两兄弟吃饭,三人走进了河原町的一家店。入座后,和子婆婆脸色变得很难看。
她问兄弟俩是否做过溺水的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