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啊!这些话的确不是清醒状态下能听的。我来喝点苏格兰威士忌吧!匠仔和岩仔咧?”
“给我一杯,谢谢。”
“我也要!”
“话说回来,就像之前匠仔的假设纯属想象一样,我的当然也是;说不定现实和我想象的不同啊!”
“我个人希望完全不同,真的。”
别说是最珍惜朋友的漂撇学长,就连我们及高千自己,明白了这番话的意思之后都变得闷闷不乐,只有借酒消愁。我们大家都衷心希望,事实不是这样的。
然而,遗憾的是,事后证明高千的假设并非妄想,甚至相当接近真相。我们要知道这个事实,还得等上一阵子。
“我想,这大概不是宫下学长的问题,”高千的口吻与话语相反,并无打圆场之情。“而是我个人的问题吧!”
“怎么说?”
“简单地说,我就是以这种眼光看待男人的,觉得男人只把女人当做排泄用的马桶。岂止如此,我甚至认为这种不追求女人精神性的态度正是男人的象征。”
“我是不想说这种自以为是的话啦,不过高千,你这样看待男人,表示你和物化女人的男人一样,物化男人耶!”
“嗯,我知道。”高千从学长手中接过小酒杯,倒入苏格兰威士忌,一饮而尽。“今晚的我很温顺吧?”
“是啊!温顺得叫我害怕。”
“追根究底,我是蕾丝边的谣言应该也是这样来的。”
“咦?那你不是吗?”
“谁知道?”高千笑眯眯地看着脱口而出又慌忙掩嘴的岩仔。“我认为自己是一般性向,不过有时候也会喜欢上女孩子。”
“就是你对露咪小姐说的那件事吗?”漂撇学长虽然略微迟疑,还是选择了趁机问个清楚。“与十六岁女孩的悲恋……”
“正确来说,现在是十八岁;因为当时我才十八。”
“这事我是头一次听到,”小兔或许是不愿过度显露好奇心,一反常态地面露凝重之色。不过了解她的人都能想象,如果她有尾巴,此时一定左右摇摆个不停。“高千是读女校的?”
“不,普通的男女合校。为什么这么问?啊——我懂了,原来如此。不过,这种事并非女校的专利;再说,假如我读女校,或许反而不会有这种经验。正因为周围有活生生的男人,才会看见他们丑陋的一面;要是我活在女人的园地,说不定反而会把男人理想化,完全不去注意女孩子呢!唉,不过这种环境论调再多,也只是空谈而已。”
“问题不在环境,而是你把事情一般化了。”高千的口吻虽然淡然,但听了这番话的漂撇学长却显得相当心疼。“你喜欢上的不是对方的性别,而是那个女孩本身,这才是问题所在吧!”
“是啊!原本是个别问题,我却将它一般化;或许这才是悲剧的原因吧!没自信能无条件被爱——这正是喜欢上女孩时最大的障碍。即使现在这个女孩再怎么爱我,最终还是会投向男人的怀抱——我老是无视对方的感情,轻率地从一般角度来想事情。一旦变成如此,就无可挽回了;接着就像雪球一样滚落嫉妒的坡道,越滚越大。”
鲜少谈论个人话题的高千会打开话匣子,应该是因为对于阿呼露咪小姐的告白心有戚戚焉之故;更重要的是,她不愿谈及宫下学长的母亲。不光是她,其他人也有相同的感受;结果,当晚我们五人便一面喝着苏格兰威士忌,一面聊着无关紧要的话题,直到天明。
宫下学长的母亲,便是在凌晨四点时过世的。
隔天晚上,我们再度齐聚于漂撇学长家,接收了这个噩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