彷佛会扩散到天空无限远处。
张开双手就能遮蔽的天空无限蔚蓝。
如果我的第六戚没错的话,今晚一定会下雪。
这条街的雪景很不可思议。就算是没有任何光源时,雪本身彷佛也会发出微光。
我并不讨厌雪景。
虽然既不方便、又麻烦,但我倒是挺喜欢那种凛然的冰冷与严酷。看到不包含任何其它色
彩的透彻白雪,内心就会感到平静。补充一下,我也很喜欢在雪中散步。
我认为人类大致分成两种。
希求夏天的人,与喜好冬天的人。我彻底属于后者。虽然我绝不讨厌充满夏季生气的灿
烂,但我更喜欢冬天那种深居简出、背后隐藏着强大生命气息,但沉潜、休息的感觉。
过了天桥,我沿着左手边的商店街走向市区西北部。这片街道离市中心有段距离,保留了
老街气息,人烟也愈来愈稀少。这时我发觉有个女子站在夕阳余晖下,一直注视着我。她就站在停在路边的小型车旁,周围没有其它人,于是看起来就更醒目了。
年纪大约介于二十五到三十岁之间。
不知道是不是感冒了,只见她轻轻打了个喷嚏并按住鼻子,背缓缓地靠上红色小型车的车
头。
她瞇着眼睛,目不转睛地盯着我。
这个人我有印象。
她是个个子很高很瘦,看起来就很能干的女子。
到底是在哪里见过?
我慢慢地经过她旁边并思考着,然后——
「啊。」
我想起来了。
这个人是之前跟银发少女走在一起的女子。
我不自觉回头。
只见那个女子像在观察我似的直盯着我看。
不久,她开口说了一句:
「你果然有双澄澈的眼睛。」
她这么说了:
「你那双冬色眼眸究竟在看着什么呢?」
我直觉理解,这个人是指那个少女。那个女子的眼神在眼镜底下有点不知所措地微笑,说
道:「……抱歉突然说了奇怪的话。」
我这时才发觉一件事。
叽——某样东西发出非常细微的驱动声。
看得出是女子一转动视线,镜片就会随之缓缓运作。仔细一看,镜片旁边有细微突起。看样子好像是镜片跟那个突起连动进行某种光学处理。
那显然不是普通眼镜。
她是视障者吗?
女子再度打了个喷嚏以后——
「……可以跟你讲一下话吗?」
她郑重地这么问了,于是我点了点头。我虽然有所警戒,但更好奇她到底是为了什么目的
才来找我讲话。
我保持沉默,等待女子开口。
这时副驾驶座那侧的门突然粗鲁地打开,接着一名男子下了车。
「茗荷。」
在女子叫住他以前,他慢慢走近我,而且像流氓一样大摇大摆,似乎要给人什么下马威。
不过他其实是个长相斯文的高个男子。
头发略长,戴着银框眼镜,不知为何在衣服外罩着白实验衣,手随性地插在口袋里。
这名男子不发一语,由上而下看着我——
「唼!」
然后不屑地撂下这句话。
「咦?」
我一头雾水。
「请、请问,到底是怎么了?」
男子悻悻然地再补了一句:
「我保证!绝对是出了什么差错才会是你!少得意了:」
他只说了这句话就大剌剌地回到车上,重重关上车门。我目瞪口呆,只能默默目送着他上车。
女子嫣然一笑说:
「对不起喔。他不是坏人,只是有点孩子气。」
「是、是喔。」
「言归正传。能不能……稍微拨出一点时间给我们呢?」
被她这么一问,我姑且生硬地点头答应了。
于是我直接上车。车上一阵尴尬的沉默。不久——
「对不起喔。」
坐在驾驶座开车的女子开口了。
「不过你放心,我们绝对不是什么可疑的人,不会谋害你的。那个茗荷虽然是怪人,但我很正常。」
我摇摇头。
「啊,不要紧。我并不担心。」
尽管嘴上这么说,我内心多少开始后悔自己当初为什么要上车了。不过我并不是担心会遇
害。这名快要感冒、讲话莫名直爽的女子应该可以信任,看起来也不像坏人。
问题是坐在副驾驶座的白实验衣男子。这个人不知为何对我抱持着某种敌意。
他不时朝我投以极其厌恶的视线。
这名男子的眼镜也跟女子的眼镜一样,都不是普通眼镜。虽然颜色和款式不尽相同,但镜
片同样微微运作,发出小小的驱动声。不过我总觉得男子眼镜的驱动声特别大声,而且还夹杂着些微的杂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