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太郎是自己的孩子或孙子。所以即使太郎跟她说话,她也毫不迟疑地回答太郎。
「不过,性命是无可取代的。」
「还有比性命更重要的东西哦。反正余生也不长了,就让我随自己高兴去做吧。」
看来她的顽固程度似乎不输给丈夫。
原为警察的丈夫太助,是个一心贯彻正义的男人。
他不允许坏事以及不法行为,笔直地走在自己所相信的道路上,一次都没有动摇地结束了其生涯。一旦决定要这么做,就无论如何都不改变。在好的意义与不好的意义上,她身上都具有相同的顽固。
千代子现在的生活作息都在客厅里进行。因为这里比位于屋子里面的寝室容易逃出去,从外面也很容易看到内部的情况。
生活上不必要的东西,全部都被她塞进客房的衣橱以及寝室里。柜子之类的易倒物品、餐具等等容易移动的东西,她都没有摆。电视机也不能看了,所以被丢到储藏室里。只有一样东西她绝对不让人移动。
那就是放置着太助的牌位与照片的佛坛。
即使神鑫被拆掉了,唯有这个绝对不可以动。因为她强硬地坚持着,所以那些东西就这么保持着原样。
既然千代子要留在自宅,太郎也只能待在这里了。直到最后那一刻来临为止,它都要待在她身边。不让她留下寂寞的回忆。这么做至少可以回报他们夫妇捡回太郎、养育它的恩惠。
「话说回来,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才能洗衣服……」
知道已经再也没办法洗了的太郎,装作没听见地把话听过去。接着,她又悠哉地喃喃说着想到外面的打槌球、想再去泡一次温泉等等,然后在屋檐下的走廊上,抬头看着笼罩着沉重乌云的天空。
太郎则是一边偶尔附和她,一边趴在走廊上一起抬头看天空。
时光在平稳中流逝,它开始觉得这样其实也不坏。
能在平稳的状态下迎接死亡的话,那不也是一种幸福吗?尤其是在任谁都沉浸在绝望中的状况里,这种发展或许可以列入最幸福的种类也不一定。
抬头看着天空,配合着老妇人自言自语的时间,正在缓缓地流逝。
可是,在黑夜逼近的时刻却发生了地震。
最初是小小的摇晃,所以回到客厅的太郎只是跟千代子互看着彼此而已。
然而,晃动却渐渐变得激烈,仿佛要狠狠向上戳的振动终于袭击了太郎他们。
太郎立刻打算保护千代子。可是——
千代子却以平时难以想象的敏捷动作覆盖住它的身体。
「夫、夫人!?」
太郎的喊叫被振动与轰隆声给盖掉了。唯有覆盖住它的千代子的悄声低语,不知为何却清晰地传入了耳中。
「只有太郎我要保护好……」
感受到不只是被压住的浓重情感后,太郎便再也动不了了?地震停止之后,即便过了好一阵子,它也只能睁大眼睛而已。
千代子缓缓地坐起来,将身体栘开。
「没事吧?太郎。」
「唔、唔嗯……夫人您……」
「我的事一点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太郎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仿佛打从心底对它平安无事感到高兴,她面容和蔼地点了好几次头。
「您实在是太乱来了……」
「要保护重要的东西时,不乱来怎么行。」
「…………」
「真要这么说的话,太郎不也是打算保护我吗?」
太郎无法反驳。
同时也明白了一件事。
就像对于太郎来说千代子是必须守护的人一样,对千代子而言,太郎也是必须赌上性命保护的存在。
「也对,彼此彼此呢—」
彼此?
真的是如此吗?
太郎心中产生了动摇。
突然浮上心头的悬念,让它不由得感到困惑。
「唉——呀,太助先生倒下了啊!」
大概是因为地震的摇晃才掉的。只见牌位和照片都倒在地板上。
千代子拿起牌位,一旁照片中的太助一脸严肃,彷佛有什么话想说似地凝视着太郎。
你是真的打算保护干代子吗?
太郎心中一惊,当场颓坐在地。
总觉得自己听见了太助的声音,而太郎无法充满自信地回答太助这句质问。
因为,太郎并没有真正保护千代子。
千代子明明就那么拚命地保护太郎。
而它却从该保护千代子的战斗中逃走了。
没错,现在不是待在这里的时候。
如果真的想保护千代子的话……
它就该战斗,跟世界危机一战。
无论遇上多么令人绝望的状况。
一直战斗到最后一刻,才能抬头挺胸说自己尽全力守护了不是吗?
如果到死都没有任何作为的话,太助一定会痛斥它一顿吧。
我不记得我是这么教你的!
你一路走来,到底看到我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