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可是却不认识对方啊。”三矢的声音变得有点尖锐。
“互相残杀?”我抬起头,“我认为那和每种形式上的商业都一样。排除对手,提高利益的人就是胜利者。和一般的企业相比,我们的所作所为,只不过是毫无效率又怀旧的游戏。”
“说是游戏,就可以将杀戮合法化,就可以合法杀人吗?”
“嗯,很有趣的想法。”我掏出香烟。
“战争这东西,无论在哪个年代都不会消失,因为对人类来说,战争的现实面不论何时都很重要。在同一个时代里,现在正和某处的某人战斗——这样的存在感在人类的社会结构中是不可或缺的要素,那是绝对无法作假的事。没有那些真的死去的人被报道出来彰显其中的悲惨,就无法维持和平。不,连和平的意义都会变得无法了解。明明就不知道战争为何物,却要让大家相信战争绝对是错误的——想要那么做,只用历史教科书上刊载的过去来表达是不够,因此,像我们公司这类民间企业就包办了这种污秽的工作。”
“很合理啊。”我不自觉地笑出来。“那……你把自己定义在哪里呢?”
“等等,拜托……”三矢伸出手挡在面前,“对不起,反正,现在请先不要管我,我希望能跳脱开来问你,拜托再等一下。我还没……我还没说到草薙小姐,那是我最想问的。”
我点燃香烟,打火机发出微弱的声音后迸出小小的火焰,拿着打火机的是我的左手,右手现在很老实,也许是睡着了吧。
“她,生了小孩。”三矢说完这句话便沉默下来。
那当然是指草薙瑞季。
“所以?”我问。
“是基尔特连生的小孩啊。”
“所以?”
“你不懂吗?”
“不懂。”我勉强微笑。
“草薙小姐虽然不特别,但却不正常。她有问题,为什么上级没有发现呢?他们应该知道她有小孩这件事……”
“对我来说,她看来很正常地在处理工作。”
“是吗?就算杀了属下?”
“那是我不知道的资讯。”我边吐烟雾边紧盯着她。“或许,你是在说栗田仁朗的事?”
“对,我也是听人说的。”
“从谁那边听来的?”
“山极先生。”
“之前的确……”我还是紧盯着她,她看来有点胆怯,“你说过杀人这件事是草薙的妄想,现在却又说出相反的话。”
“我说过,因为我是这么认为的。”
“那现在的是?”
“是我的妄想。”
“啊……那样的话……至少你还有自觉。”
“有自觉,又怎样?”
“就不会发疯。”
“妄想吗?”
“这个嘛……”
“我也不是很懂……”三矢低头不语。
她慢慢抬起双手,看着手,然后遮起脸孔,她开始哭了。
该怎么办呢?我心想。
果然就如我所预料的,她是为了哭而来的,准备好大方哭泣后才来到我这里。
早知道,一开始就拒绝她好了。
或许土岐野说的是对的。
“我不懂……”她摇头,双肩颤动,断断续续地呼吸,一只手撑着额头,另一只手放在膝盖上,然后泪眼朦胧地看着我,“我也是基尔特连吗?刚刚跟你说话这件事,可能只是我的梦境也说不定。这是真实存在的事么?还是只是单纯地埋在我细胞里的人工记忆呢?对……总觉得一切都是片断的,我想不起连续的记忆,也没有自己亲身体验过的证据,完全没有那种感觉。可是……只有我不是基尔特连——会有那么幸运的事么?我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开飞机的?什么时候开始杀人的?到底为什么、何时、何处,我每晚都会钻进这种牛角尖。想不起来、想不起来。不管怎么想、怎么想、孩提时候的事,除了固定的场景,其他什么也想不起来……”
“你好像很喜欢和小孩子玩。”
“对……在之前的基地偶然和义工成为朋友,就提供场地顺便帮忙,仅此而已……我喜欢看着小孩。如果自己也曾有过童年就好了,我是这么想的,因为我可能……必须这样活一辈子。光是想到不会变老,就觉得脚底好像浮在半空中……你不觉得吗?你不会不安吗?”
“跟开飞机的感觉一样嘛。”我微笑。
“草薙小姐射杀栗田这件事,一定也是……为了让她以为她的爱情结束了。我是这么认为的。”三矢说完后看着我。
总觉得,这才是她最想说的话,因为她的眼神,就像是扣下机关枪的扳机后盯着猎物中枪的那一瞬间。
我想给她个忠告,追踪自己的子弹是很危险的行为。发射子弹后必须马上离开现场,要往后看、往下看、往上看,尽快进行下一个动作。一瞬间的静止就是被人狙击的最佳时刻,也是自己最迟缓的时刻,因为这是人类最没有防备的时候。
不过我没有射击毫无防备的她。
放她走吧,我想。
为什么会这么想呢?我也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