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画,又不会死。反正我就是只剩自闭跟低级嗜好啦!」
白色石膏从手肘到手背将左手牢牢固定住,用左手手指笨拙地夹烟的浅井顶了回去。抽烟还是依照惯例、非常规矩地到抽风机下抽。由于没事做也不能做任何事,所以除此之外的其他时间,他都躺在床上。
昨晚,绊陪浅井一起到医院。询问之下,得知石膏要三个礼拜才能拆,要完全痊愈则需要两个月的时间。
绊靠在墙上与「MilkyChuck」并排站着,而由起则是将修长的双腿交叉、坐在浅井的工作椅上。胸前呈深V字剪裁强调胸部曲线(不过他豪迈地塞入了胸垫)的无袖连身洋装;在脚踝处缠着细绳的七公分细跟高跟鞋;上了一点卷子的偏长刘海顺着脸旁滑落下来;露出的紧实胳臂上还戴着银饰及贝壳手镯。穿上七公分的高跟鞋后,就与将近一百八十公分的浅井差不多高。不仅身材和美貌,落落大方的姿态更让他彷佛是巴黎时装秀里的某个名模。听说由起从发生骚动的昨晚到今天为止都在打工,所以事情发生时他不在。穿成这个样子,到底是打什么工?至今还是一个谜。
明明是有着血缘关系的表兄弟,但两人散发出来的气质却正好相反,就像阴和阳。一个是穿着到处沾了油画颜料、不修边幅的衣服,时常嘀嘀咕咕小声说话又听不清楚的浅井;另一个则是衣着整洁,口齿清晰、讲话很有精神的由起。
「今天得先到画廊说明一下。由起,你陪我去。」
「不要,我才刚回来耶,现在要去补眠。你打电话过去不就好了吗?」
「早就打了。但是他不相信,还说我八成是吃了太多药爬不起来。」
一个人发着牢骚,浅井拉出勉强还算可以看的衣服,开始准备出门。浅井用右手拉起身上T恤的领子要脱衣服,但脱到一半勾到左手的石膏,头拔不出来。他现在的样子看起来像是被T恤一口吞进肚子,一边还「痛痛痛」地嚷个不停。从挂在腰上的工作裤腰头露出了四角内裤。虽然无关紧要,但却是条纹的。
「昨天受的伤,到今天也才过了一天而已,怎么不好好休息呢。绊,我想老师这阵子暂时行动会不方便,就麻烦你照顾他啰。」
「咦?为什么是我?」
由起突然把话转到这边来,本来还打算跟「MilkyChuck」一起当旁观者的绊,不满地叫出声来。
「由起来照顾不就好了?你们又是表兄弟。」
「如果是可爱美眉,当然很乐意呀,但我干嘛要照顾一个大男人。很恶耶。」
由起把上半身靠在椅背,用一只手装模做样地扬着风。无论这个动作或他最后说的「很恶耶」都十足反映出他的心情——这点不知是好还是不好。「这是我要说的好不好?被男生照顾,我也不会高兴。」浅井回了一句。浅井最后好像放弃换衣服,拉着脱到一半的T恤下摆又穿回原来的样子,才这么一下子就累得必须稍做休息。由起只是冷冷地看着这样的浅井——由起连做这种小恶魔才会做的动作时也是魅力十足,他想要掳获世间男人的心,真是轻而易举……
井上由起(Yuki),实际在户籍上是叫做井上由起(Yoshioki),可是个正港的男子汉。他有时候会视需要男扮女装(绊实在想不透在人生中,有什么情况下会出现需要男扮女装的时候),但平时跟浅井或绊说话时,却很放松地用男生语气讲话。
当初带绊去见浅井,介绍模特儿打工给绊的就是由起。
「那就这样。剩下的就拜托你啰,绊。」
由起说「那就这样」的时候,并没有要征求绊同意的意思,只是单方面这么说着,就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这两个表兄弟天生自我的个性,真是很相像。
「什么『那就这样』嘛!」
本来还想反驳,但看到浅井从桌上插放在工具筒中的工具及画具当中,取出剪画布用的剪刀时,绊吓了一跳,边斜眼看着由起急忙地说:
「浅井你要做什么?」
「剪开。」
浅井眼里露出令人害怕的光芒、盯着刀锋的样子很吓人。也许是对不听自己使唤的身体感到不耐烦,浅井竟想把剪刀插进丁恤衣领处。
「喂,好啦,我帮你啦。」
绊从浅井手中抢走剪刀。趁着绊在帮忙他换衣服的时候,由起一副事不关己似地从房里消失了。
就这样,窃盗事件料想不到的余波荡漾——绊暂时有一阵子要照料浅井的日常生活,来替代模特儿的打工。
这是绊第一次到画廊这种地方。
这个画廊位于浅井的母校,也就是青山公园美术大学附近的青山公园(这并非如字面上意思所指的公园,而是一个车站的名称)的街道,屋顶切成锐角的灰色建筑物与有着许多斜坡的街道融为一体。一听到画廊,绊以为会是个豪华且过分讲究装潢的地方,不过其实只是个以灰色混凝土墙包围的朴实建筑物,与想像相差甚远。
里面空间不大、但整洁雅致,与外观相同没刷油漆的灰色墙壁上,保持着一定的间隔挂着画。这个安静的空间里,漂浮着比浅井房间稀薄、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