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上课时那场骚动。或许应该说,他一开始就心里有数了。
「谢谢你,优太。」
即使已经听惯羽音这么叫自己了,他仍感到有些难为情地回答:
「哪里。倒是你的工作,没问题吧?」
「嗯,没事。今天只是做一些确认而已。」
只为了「做一些确认」就让羽音不得不离开学校?难道这点小事不能拜托其他搜查员吗?优太听了不禁怒火中烧。
再说,在这两、三天因任务而手部受伤的羽音,现在右手臂和右脚踝都还包裹着绷带,看了令人心疼。即使她总是说这些小伤不算什么,但看在优太眼里,还是非常担心。
明明是为了这城市的和平辛苦执行任务,却遭到大家这样严厉谴责,或被人恶意中伤……一想到这个,优太便郁闷不已。
真想为她做点什么。
只要是为了她,就算只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也愿意做。
(不过……)
假如自己说出那样狂妄的话,却反而让对方为难的话……这样的想法让优太怎么也无法踏出这最后一步。
他游离不定的视线停在路旁丛生的花花草草……直直望着盛开的白色花朵和一片片轮廓奇特的叶子。
「那我先走了。」
羽音似乎真的只是为了道谢才等优太放学。只见她完成了该做的事后,便独自准备离去。
「等一下。」
「咦?」
「……」
优太只是一语不发地低头看着脚边,羽音则顺着他的视线看去。
「怎么了吗?」
「幸运……啊!不对,白诘草。」
因为担心自己的用意被对方发现,优太还故意大费周章地用学名来掩饰。这主意仿佛是上天给的启示,在他的心中灵光一闪。自己也不可思议地强烈直觉——这样做「比较好」。
「白……诘草?」
然而,羽音的反应却令人费解。
「你是说,这些花吗?」
她蹲下身,指着和优太盯着的相同的花。
看她那样子,好像……
(咦?该不会这家伙……)
优太有些不可置信地问道:
「呃……你不知道吗?」
「抱歉,我对植物不太了解……」
若从父母皆为科学家,且生活环境异于一般人等条件来考虑,渡濑羽音或许是很有可能从小到大都没有接触过这种花吧!
「你等一下!」
这反而是个好机会。只要不被她知道我在找什么,我就可以不必觉得害羞,全心地来完成这件事了。
优太跑下白花丛生的斜坡,仔细地看着。
要领就跟选巧克力球一样。隐藏在群体中些微的相异处——就是找寻的目标。
「什、什么?你在做什么啊?」被优太这突如其来的怪异举动搞糊涂的羽音,不安地频频问道。
「对不起,你可能要等一下……没关系吧?」
「时间是没问题……可是你到底在做什么?若是找东西,我也可以帮忙啊!」
「不用了,就交给我吧!」
优太一手挡住正要走下坡道的羽音,双眼仍继续逡巡杂生的叶丛,一片片仔细地观察那数不清的叶子。
到了明天,恐怕自己这份心意又会动摇了。
正因为如此,优太相信只要能在眼前这一刻发现那个「幸运」之物,那么之后所有的事一定可以顺顺利利的。
然而,那可不是这么简单就能找到的东西。
十分钟过去了。
二十分钟过去了。
三十分钟过去了。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以后,优太渐渐焦急起来。
而在这期间,渡濑羽音就照优太的吩咐,只是默默地站在一旁看着他努力寻找。但就连羽音投来的视线,都开始令优太感到尴尬。
(可恶,怎么会没有!)
周围都已找遍。
他用脏污的手拭去额头上渗出的汗珠,制服的袖子和衣摆因沾上泥土变得惨不忍睹。
更糟的是,在几次蹲坐泥地后,不知名的液体已经渗透整个屁股,甚至连内裤都浸湿了。
而不停被擦拭的眼镜镜片,就像赛车刚跑完越野车赛的挡风玻璃粘满泥土,优太的视线模糊不清。
(啧……)
在戴总比没戴好吧,他再一次拿出塞在口袋里皱成一团的手帕,擦掉镜片上的污垢。
看到自己那双连指缝都塞满泥土的脏手,优太忽然感到一阵惊慌。
(怎么办?)
(看这状况,恐怕……)
若是其他有白诘草大量生长的地方,不是这条路的另一侧,就是从这再往下走的那块地吧!
没错。
就是这两者其中一个。
四周的景物已被夕阳染成朱红,万物的影子也在优太埋头寻找的这段时间渐渐拉长。
时间所剩不多。
一个心血来潮的馊主意把自己搞得这样狼狈,优太深深地感到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