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书的作者一模一样!如果两者是同一人,那父亲究竟是怎么拿到这幅画的呢?
答案在他十四岁那年揭晓了。他在父亲的通讯录中找到同一个名字。
他搭乘早上头班火车来到慕尼黑。他的心情雀跃,心里盘算着,不知道那本了不起书籍的作者,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对方的住址位于慕尼黑郊外。即便伊古纳兹˙薛鲁纳今年已经超过五十岁,十四岁那年自己站在那栋房子前的记忆,依旧如观看电影般历历在目。
他被强烈的似曾相识感所惑。他觉得自己以前来过这里。但那是绝不可能的,他这辈子造访慕尼黑的次数屈指可数,他很肯定自己根本不可能跑遍慕尼黑的大街小巷。
当他站在这栋房子的斜前方时,终于想通其中的缘由,这个角度的景色就与父亲书房的画相同,那个人画的就是这栋房子。薛鲁纳戒慎恐惧地按下玄关上的门铃。他心中有个无法以常理解释的信念——这次的造访将是他一生的转捩点。
「是谁啊?」对讲机中传来沙哑的说话声。
少年报上姓名,「我因为大受父亲遗物的书籍与画作感动,所以前来拜访作者。」并如此解释道。接着,一位很明显将白发染黑、并用发油将头发抹平的老年人将大门打开。
「你的父亲叫什么名字?」老人边把少年引进起居室边问道。
「赫姆特˙薛鲁纳。」
「赫姆特!……刚才听你说你姓薛鲁纳时我就在猜了,他过世了吗?」
「是的,已经好几年了。」
「唉呀!……好人总是不长命啊!……我德意志又一位忧国志士离开人世了!」老人大为感叹道。
少年不知该如何回答对方,只好沉默地站在一旁。老人恢复平静后请少年坐在沙发上。
「赫姆特是怎么过世的?这个年纪还不算老啊?」
「呃,是因为……心脏麻痹,突然就发作了。」少年不知为何吞吞吐吐,还紧握住拳头。
「……原来如此啊。」
这栋房子的起居室装饰了许多世界大战时的陈旧照片。少年的目光停在其中一张照片上。
「这是……这位军人照片的主角就是您吗?」
「是啊,大战爆发时我人在奥地利,知道祖国德意志发动伟大战争后便立即志愿从军。我虽然英勇地参战,并坚信祖国将获得胜利。然而……」老人一字字吐出这段话。
「即将取得胜利时,那些可恶的魔法使……算了,往事休提,重点是未来该怎么做。」
「的确。」少年同意道。
「你读了我的『回到托雷』吧?」老人间。
「是啊!真是一本了不起的书!我简直兴奋到睡不着觉。心中本来迷惘的部分都一扫而空了……啊,真不知该怎么形容才好!」
老人微笑道:「谢谢你,薛鲁纳君,我正希望像你这种年轻人能多翻翻那本书。比起学校里教的玩笑知识,还不如将目光投注在那本书中所陈述的事实啊。」
「是啊……对了,您的画也很了不起!」
「不,跟著作相比,画画只是余兴而已。那幅画是因为赫姆特一直向我央求我才送给他的,我年轻时也曾梦想成为一名画家,还去过维也纳学画呢。」
「去维也纳学画……原来如此。」薛鲁纳很感激对方,并以尊敬的眼神看着老人。少年由于过度兴奋而松懈了原先的自制力,随后,他那平常不断练习压抑的特异能力便显现出来了。
「……!薛鲁纳君!」老人大叫道,眼神露出惧色。
「……啊、啊啊啊!抱歉!……我一时人意,我不是故意的。」少年慌了,脊椎感到一阵寒意。
「……你竟然有『邪眼』这种能力啊。」老人说。
「……是的,如果这个叫作『邪眼』的话。」拥有如北国暴风雪般灰色眸了的少年答道。
「……是吗。」
霎时,老人眼中射出锐利的光芒。就某个角度而言,这位老人的确是天才,薛鲁纳事后也这么认为,或许老人本身就能使用一点魔法吧,否则,他不可能发现薛鲁纳的眼力。
老人偏着头继续说道:
「……你,该不会把赫姆特给……」
「我不是故意的!」少年打断老人的话。「父亲刚好撞见我拿昆虫练习,他问我是不是也把狗杀了!接着就疯狂打我!……我以为会被他打死!被父亲打死,所以我才……」
伊古纳兹˙薛鲁纳吓得膝盖直发抖。老人一下子就看穿他的秘密了,只要一想到老人有可能把自己扭送警局,他便无法克制心中的恐慌。
但很意外地,老人主动接近少年,并笨拙地抱住他。
「……少年啊,你没有错。你生来便得到了奥丁授与的力量。那只是一个意外罢了,你不需要在意。」老人好言劝慰道。
「所以,您不会把我交给警方啰?」
「那是当然的。怎么能因为一点小过失,就摘除背负德意志未来希望的嫩芽呢?……对了,你怎么不去魔法管理机构报到?」老人站起身,帮少年泡了杯咖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