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个世纪之路迈进。
每天吐纳数干人的世界中心,次郎也在如此的人群中。
真之每天频频说著回到祖国後期待的事。
「抵达日本的时候是正月,可以吃杂煮吃到饱。」
「伦敦怎么说都太冷了,真想早日躺在暖桌里。」
这是他为了不让次郎想太多无谓事情的独特关怀方式。次郎也热切地配合他的话题,约好一起去新年参拜。
「回国後要重新开始。」
真之说:
「在海军力争上游,以我的战略指挥舰队,运用不输给英国或任何国家的奇谋妙计。我一定要成功。一定,绝对会。」
真之重复著,就像这句话存在许愿的言灵。每当听到他这么说,次郎也会点头回应「是」或「说得也是」。两人在无意识下将某事完全埋藏至言语中,直到看不见。
给予的应对时问虽短,仍足以做好回国的准备。虽已在伦敦停留三个多月之久,次郎却没带多少物品。除去为了用功研读而购买的一堆原文书之外,他的随身用品仅需一个行李箱便已绰绰有余。
唯一的例外是外祖父的刀。
次郎很久不曾从衣柜将刀取出。打开包裹的床单後,他将赤裸裸的刀高举过头。
即便抹去血渍,由於放置不管,刀身黯淡无光。这时外祖父若看到应该会大发雷霆。次郎开始保养久久不曾搭理的爱刀。
拔掉目钉,卸下刀柄,以纸擦拭刀身去除油渍,打粉後再度擦拭,接著将纸沾上丁香油,薄而均匀地涂抹刀身。
即使如此保养刀具,心中的剑还是没有回来。次郎知道,现在的时代不需要剑。若是真之,应该会淡淡地说「那又怎样?」但次郎仍感到凄凉又有些哀伤。
他再度将保养完毕恢复光泽的剑举在眼前。
吸血鬼的血又红、又热。
跟人没有差别。
一点也
「没有差别」
次郎猛然跳起来,笔直挥下上段姿势的剑。
锐利的刀法,敏捷的剑速。白刀闪耀银光,凌厉地划破房间的空气。
但挥刀的同时,才抓到的手感便消失,次郎失去平衡。
「不行啊。」
次郎微笑、苦笑、嘲笑,最後放声大笑。接著打算收刀,才想起没有鞘,然後又笑了。《最後还是将刀卷上床单,扔到行李箱旁。
听到笑声的真之
「怎么了?你干嘛发出怪声?」
他探头进房间问。次郎对他说
「清掉附在身上的东西了。」
次郎挤出满睑笑容。就算真之百思不解地皱起眉头,他仍不改笑脸。
而到了隔天。次郎与真之在上午将大致上已完成的回国准备全都打点好。
夫人伤心於两人要回国,下午办起长时间的茶会,沉浸在短暂的回忆中畅谈。
「两位都要成为了不起的军人喔。」
亲切的夫人眼角含泪地鼓励两人。
然後茶会结束来到傍晚,次郎这才想起完全忘了准备要给未婚妻的礼物。
「你这个靠不住的大呆瓜!」
被大吼大叫的真之赶出门,次郎马不停蹄地奔走在日落时分的街上购物。
冬季伦敦的天空难得令人心情舒畅的一片晴朗。夕阳将西方的天际染成一片红霞,而东方的天空则宛如颜料融合其上,扩散成无数层次与深浅浓淡的蔚蓝。也看得见晚月出现在接近地平线之处,是满月。还有无尽延伸,起起伏伏的屋檐以及烟囱群,在满月如此高挂夜空的伦敦街头,此景看起来彷佛象徵著次郎所不晓得的新世界。
现在已经没时间前往伦敦的市中心的知名店家。次郎往泰唔士河的方向走,来到一条位於河岸附近,满是规模虽小却很可爱杂货店的街道。
可是即使来到这里,次郎还是不知道该买什么东西去取悦一个六岁的少女。他想著小孩子可能会喜欢的东西,但叶摘是有著小大人气息的少女,虽然只是形式上的未婚妻,但是若收到应付小孩子水准的礼物,说不定会闹别扭。但话说回来,送珍贵饰品又太早了,而且次郎手上的钱也买不起这种东西。
「真伤脑筋。」
天色渐渐步入傍晚,街灯也点亮了。大多数商店已经开始关门准备休息。
次郎困扰地浏览店面,怱地,目光停留在一枚黄铜制的胸针上。
他想起蕾契儿别在胸前的胸针。次郎顿住脚步,伸手正要拿起胸针
就在下一瞬间,被卷进一阵来势汹汹的龙卷风。
才感觉到衣领好像被扯起来,双脚便已浮在半空中。视野天旋地转,重力描绘出乱七八糟的方向,使得三半规管大幅震荡。
甚至无法摆出应对姿势。次郎从店里瞬间被拖进小巷,後背贴撞墙壁。当他因冲击而几乎窒息时,龙卷风终於停了下来。
「咳咳!?」
次郎痛苦地吐出一口气,睁开双眼,被龙卷风的真正模样吓了一大跳。
揪著次郎胸襟的,是一名拥有翠绿眼眸,其中燃烧著怒火的美貌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