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于京都堀川通的一条戾桥,天色已然昏暗。
除了?走过一定会再回来?的传承外,这座桥还有另外一个传说。
在遥远的一千年前的平安之世,有个被誉为旷世大阴阳师的男人,因为妻子看到式神的模样会害怕,所以把式神留在这座桥的桥畔。
约莫一千年后的现在。
这座桥的桥畔还有妖怪栖宿。
一般人看不见的这些妖怪,会在三更半夜悄悄动起来。
「真真的没问题吗?」
在现代只有博物馆或图鉴才看得到的牛车,谦卑的询问。
这辆牛车是妖车,在很久以前曾被主人收为唯一的式。
为主人殚精竭虑。主人虽非大阴阳师本人。但也与大阴阳师有血缘关系。
漂浮在一旁轮子中央的巨大鬼脸,缠绕着自身不时喷出来的。自身不时喷出来的惨白鬼火。
当时的主人替他取名为车之辅。
它说:
「在下有大问题」
对不安的车之辅信心十足的点着头的是鸟妖名为魑鸟。
「没问题啦。」
「一般人都看不见我们啊!」
精神奕奕的接着说的,是雅乐器笙,历经岁月后变成付丧神的付丧笙。
他们是从那个大阴阳师还活着时就一起在京都生活,直到现在都没有分开过的小妖们。
看着两只小妖的车之辅,嘎哒嘎哒打起了哆嗦。
「可是和要在汽车跑那么快的车道上奔驰,在下还是有点害怕堀川通的一旁是三线道到四线道的大马路,交通流量也非常大,几乎连晚上车影都没有断过。」
自己将混迹在那些铁块儿汽车里,奔驰在那条铺着沥青的马路上,车之辅光想都觉得很害怕,几乎要昏过去了。
听着从远处传来的救护车警笛声,车之辅战战兢兢地四处张望。
堀川有一条与堀川通相对望的小马路,名为东堀川通。
这几十年来车之辅从戾桥畔出来时都是走这条路。
「还、还是跟平时一样,悄悄走这条河川沿岸的小路吧」
魑鸟啪沙举起了一双翅膀。
「你在说什么啊,车之辅?听着,汽车那种东西跟车兄相比根本就是乳臭未干的小屁孩儿,他们敢挡你你就把他们撞飞。」
魑鸟语气强悍的大放厥词,在他旁边的付丧笙用力握起从器体长出来的细如竹子的双手,说:
「就是啊。而且车兄就是道道地地的一辆车子,而车道是给车子跑的路,有什么理由害怕呢?」
在两只小妖的逼迫下,车之辅的可怕鬼脸,露出困窘的神色。
「但、但是,魑鸟兄,笙兄,像在下这样的牛车,大摇大摆的奔驰,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想起来真的很悲哀,现在牛车一辆也看不见了。」
魑鸟对付丧笙面面相觑。
「话是没错可是,车兄也不必因为这样就有所顾忌啊。」
「就是嘛,难得今晚是新月,我们就趁黑夜来个久违的散步吧。」
车之辅偏着轮子中央的鬼脸说:
「即使趁着黑夜,街灯也太亮了吧?」
张着翅膀有一尺半长的鸟妖马上开朗的说:
「虽然是小事,但也是事实啊」
这时有辆大卡车开过堀川通。
卡车的引擎声震耳欲聋,付丧笙看着刺眼的车尾灯,喃喃说到:
「黑夜的确是逐渐消失了,以前天一黑一寸前就漆黑了一片了。」
「日子越来越难过了」
魑鸟沉下脸,叹着气低声咕哝。
车之辅摇晃着车体,像是在鼓励突然陷入沮丧的两只。
「不如我们去京城外寻找久违的黑夜吧。到了山里说不定就可以找到以前那样的一大片漆黑。」
魑鸟马上振作起来,开心的笑了。
「啊,这主意不错。笙兄,就这么做吧。到了那里再为我们弹奏一曲吧,你很久没弹了。」
「好啊,我很乐意。」
车之辅掀起后车帘,催促两只上车。
魑鸟和付丧笙一起跳上车,车帘就啪沙盖下来了。
「那么,我们走吧。」
车之辅从堀川上通往马路的斜坡,趁路上没有车时,悄悄跑了起来。
从戾桥出发后经过很长的时间了。
妖车选择人烟稀少的路,穿越京都市内,跑到了郊外。
经过船岗山公园旁,往西北前进,直奔大文字山。
渐渐地,民房减少了。草木与绿意增加了。
入山后,几乎没有住家,只有登山用的小径、山林管理员走的山路、楼息山中的野兽来来往往的兽道。
被风吹的沙沙作响的草间,传来微妙的虫鸣声。
远处有猫头鹰的叫声。
在市内,喧嚣声不曾断过,几乎快遗忘什么是寂静了。但是稍微跑一段路,就有这么富饶的大自然,还留着往昔的寂静。
无论时代如何变迁,车之辅还是喜欢京都。
尽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