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无论如何它们都会来袭击。你以为到蓬山的一个半月,这期间会幸运的碰不到妖魔吗?你在恭国内的那几天旅程里没有危险吗?”
“那个……”
“在恭国内行走尚且被人抢走了骑兽,现在要在黄海走上一个半月,认为不会丢掉小命的想法才说可笑。”
“但是,就因为那样……!”
“把我当作盾牌和把其他人当作盾牌有什么不同?你拜托人踏入黄海的那一瞬间开始,就是选择了牺牲他人换取自己的安全的道路。”
“……不是的!”
“很遗憾的是,安全不可能白白得到。升山的人们为什么要组成集团前进?越多人聚集在一起,妖魔越容易闻到人的气味,理所当然会很显眼。可即使这样也要聚在一起,是因为不起孤零零自己一个人,旁边有其他人的话更安全。为什么?”
“别说了!”
“——因为趁在周围的人被袭击的时候,自己才有可能逃走。”
珠晶咬住嘴唇——很遗憾,但的确是如此。
“人——不仅仅是人,没有力量的生物会集群就是因为那样更安全。把危险分担到他人身上,这样自己就可以得到和集体数量相应的安全。”
“……真残酷。”
“残酷?所以说你幼稚。这不是残酷,是自然的法则。”
“法则……”珠晶呢喃着。
“组成队伍进入黄海,危险就可以按照人数得到分散。当然不可能靠我一个人就把五百人带到蓬山。你以为就靠十几个刚氏就能保护得了全体吗?我能做到的只有保护自己的雇主。只要雇主平安无事,我就尽了义务。所以其他人死了也好,如果因为他们的血引走了妖魔,我可要心存感谢。”
“……别说了。
珠晶抱着膝盖,垂着头。顽丘叹了口气,抬头望了望倒木上的利广。顽丘什么也没说,利广也无言着,只点了点头。月亮斜挂在利广背后的夜空中,令他的脸藏在阴影中,看不清表情。
“——珠晶。”
“别说了……我自己有多么幼稚无知,已经很明白了。”
“你为了什么来到黄海?”
珠晶抬去脸,看不到利广的表情,但从声音判断,至少能知道他没有在笑。
“你忘记了自己为了什么要去蓬山吗?”
“没有忘……所以……”
“为了王朝的继续,为了国土的安宁,王会命令臣下做出流血的事情。即使王不亲自下令。臣下只要为了王做出那样的事,流血的责任也在于王。不管从哪种意义上讲,都不可能有无血的玉座。”
珠晶注视着站在倒木上的利广的身影。
“为了自己,就会有其他人流血——这就是所谓玉座。”
“我……”
话说到中途,珠晶低下了头。
“是啊……也许的确是这样。”
3
珠晶回到野营地,老老实实钻进倒木后的空隙去睡了。
顽丘手握着剑柄,在她旁边默默看守着。利广靠在驺虞身上,和顽丘一样默默地坐在那里。天色开始转亮,传来珠晶深深的鼻息,这时顽丘开口问道:“……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嗯?”
“你在认为这个女孩会成为王吗?”
利广微微侧起头,看着天空说道:“怎么说呢,问题是能否平安到达蓬山。珠晶虽然是坚强的孩子,但要渡过黄海怎么考虑也太小了。”
“听你刚才的语气,我满因为你已经断定珠晶会成为王了呢。”
是啊,利广笑道:“顽丘,我在想,只要珠晶到达蓬山,大概就能登基。”
顽丘睁大眼睛。
“为什么?”
“因为她遇到了我。”
顽丘深深叹了一口气。
“……真是了不起的自负。你也是、珠晶也是,真搞不懂你们怎么都会那么自负。”
“是那样吗?”
利广的脸上已经没有在笑。
“——有句话,叫‘天的安排’。”
“天的……安排……”
“那个孩子遇到了麻烦,而我帮到了她的忙。若是其他人,不管是谁恐怕都不会援助那个孩子。兴趣那么奇特的,也只有像我这样的人了。”
“也许是那样。”
“珠晶遇到了我,然后遇到了顽丘——就是这么回事。”
“我只是因为苦于没钱。”
“正是她的骑兽被抢了。”
“但并没有丢掉性命,而且用来雇佣顽丘的银两没有丢失。在我看来,这样的小孩子带着孟极独自一人走在路上,直到渡过乾海门之前都能平安无事,已经足够不可思议了。”
“也许的确如此,”顽丘心想。
“原来如此,你就是看出来她的这份器量,才特地跑来保护未来的王吧。这就是所谓侠义之心吗?”
听到顽丘的揶揄,利广微微一笑。
“不是出于侠义,而是巧合……最好不要把我当成什么大善人。”
“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