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可是……”
“亚伯,你还是那么爱操心。”
细白的手往前伸,轻抚着神父的银发。在不自觉抬起的视线前端,黑色的眼眸正带点寂寞地微笑着。
“你老是这样,忙着替别人操心。从我还在的时候就是这样。把别人的负担和痛苦揽在身上。结果自己的痛苦别人却看不见——你对周遭的人,难道就这么没有信心?”
“不、不是这样。啊,对了,是因为我比较没烦恼。我只要一想到困难的事,脑袋就会开始发烧……”
“你看看,到现在还是讲这种话来掩饰。车站的事,其实你一直很担心对吧?你在怀疑那不是一般的意外,而是某种犯罪——举例来说,就像是为了让巴雷消失而设计的恐怖攻击之类的。你也怀疑是不是因为自己在那里追捕他,才会把周遭的人牵连进来……你很担心这些,不是吗?“
“……”
“我就知道——你的心情马上就写在脸上。”
亚伯紧抿着唇、沉默不语,诺耶在他额头上面戳了一下,再度露出微笑。脸上已经看不到刚才的那份淡淡的哀戚之色。释怀的笑脸,就像姐姐看着不中用的弟弟一样。
“像你这样什么事都自己担下来,我觉得非常不妥。在你身边,各式各样的人明明很多。你要对这些人多点信心。像卡特琳娜大人、凯特、还有托雷士……对了,那个会性骚扰的神父还活着吗?”
“你说里昂?噢,他正活力充沛的待在牢里。”
“算他命大。那家伙还曾经在作战途中趁机对我袭胸……没能敲烂他的脑袋,是我在任时期的唯一遗憾。”
诺耶恨恨地噘起了嘴,朝着罗马的方向一瞪。这时在监狱里面,也许有某人的气喘病正在发作。
“哎呀,糟糕。都这么晚了。我该走了……你放心。要是有什么事,我会马上用无线电和你连络。”
“……等、等等!”
“嗯,有什么事?”
单手拎着提包、站起来的诺那回过了头。望着她白皙的面庞,亚伯嘴就像缺氧的鱼一般不停地开阖着——
“呃……谢谢你,诺耶。”
“我不是说过了,叫你要改一改,别说‘谢谢’这样的字眼。你就不能说‘噢,交给你了’?
你是男孩子吧?“
“噢…噢,交给你了。”
“嗯,很好。”
修女噗嗤一笑,用手指按着嘴唇。原以为她要丢个飞吻,越过桌面往前伸的手指却直接印上了亚伯的嘴唇。
“……拜拜啰,亚伯。下回见。”
望着神父嘴巴开开、全身僵硬的样子,诺耶露出了恶作剧的笑容,最后轻巧地转身。用职业性的干练神情武装起她的美貌,踩着律动的步伐,走出了餐厅。望着逐渐远去的优美身影,神父用患了感冒似的的表情目送着她——
“很美的女性……是你的情人吗,神父?”
“欸!?”
突然被别人攀谈,亚伯匆忙转身。望着对方的脸——
“‘怀抱热情的女人,像青铜一般坚强。’——巴尔札克。噢,巴塞隆纳的女性是热情的。而且美丽。”
静静带着微笑的,是坐在背后座位的一名男子。
他是什么时候来的?宛如丧服一般合身的西服,及腰的黑发,加上夹在指间如针般细的雪茄,形成了特征明显的组合,自己却完全没留意到。亚伯慌慌张张地点头回礼,那张脸怎么样都没有印象。
“请问……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噢,抱歉。不,这是我们头一次见面。”
充满智慧的面庞浮上了一抹知性的微笑,男子恭谨地点头示意。
“其实是神父的脸长得和我朋友很像。所以才会冒昧地和你攀谈。请原谅我的无礼。”
“噢……请问你是观光客吗?”
“不,我来工作。其实我在一个小剧团里负责管理道具,这回要在罗马公演。我想在正式开演前确认大型道具的状况,才会来到这个城市……。这里的气候与地形都和罗马很像。适合用来彩排。”“噢,原来如此。”
巡回神父的钱包,根本无从负担戏剧观赏这类文化性的奢侈行为。所以亚伯只有点点头。男子并没察觉到对方的不诚实,还是热络地继续着话题。
“对了,说到刚才的女性……倒塌事件的犯罪说相当有趣。真是失礼了,我自行旁听过一遍。
对了,要是方便,下回能不能用在我们剧团的剧本上面?“
“啊,噢,那只是胡扯瞎说罢了。请你不要当真。”
“不,事实怎样先不管,这可是激起了我的创作欲。只是要把犯罪说拿来当成故事情节,就得想个能让观众信服的桥段。要不用爆裂物,又能让目标建筑倒塌的方法……”
男子话声一顿,用雪茄敲着烟灰缸。眼前的桌面既没有料理也没有茶。也许是因为这样,连菜单都没瞧见。问题是,为什么女服务生完全都没有过来?
“对了,如果是神父你,你会怎么做?”
“呃……从外头用大炮轰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