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少说这种蠢话,快替本人带路。”
佩卓斯将槌矛往地面重重一击,然后忿忿的说道:
“要跟那个火焰魔人交手,本人也需要适当的装备。”
“啊?”
凯特睁大眼睛。在这时候,等在一旁的以恩则神色亮了起来。
“那那么!”
“你可别搞错了,吸血鬼!”
少年绽开了嘴角,相对的,佩卓斯则恨恨的翻动着嘴唇、发出怒斥。只凭手腕铁扣转动的槌矛,簌的在以恩眼前定住。
“本人可不是为了帮你!是为了教会与迦太基二十万市民,同时也是为了那些被杀的部下而战!只要解决了那个拉杜,接下来就要受湿泥、以及这些叛徒——你给我记清楚了!”
异端审问官恫吓似的放话完毕,然后撅着嘴、把脸转向一旁——但却似乎有点害羞似的,脸颊微微泛红。佩卓斯维持着这个表情,耍脾气似的在口中嘟囔。
“算了在那之前就先行休战。”
刚才的晃动到底是怎么回事?自己好像又睡着了。
艾丝缇由浅眠底层缓缓浮向现实的岸边,睁开薄薄的眼皮。
或许是许久未有的熟睡,让脑袋呈现出无比的清明。不过还没睡够,还是想睡。如果可能,最好是长久不醒——只要呆在这里,就能够将一切全都忘记。
(全都忘记?)
血液与火焰的气味在鼻孔深处更醒。艾丝缇一边让意识飘远,一边问着自己。为了不要触及相关一切思考,费力地让意识游移着。
不愿想起。在那时候,那双巨大的羽翼
(不要去想!)
在入睡与醒来的狭缝间,艾丝缇试着将意识沉到睡眠之海的底层,不愿去想。不能去想。睡吧。只要睡着了——
“艾丝缇?”
小心翼翼的声音随着敲门声一同传来,将她拉回到现实。
“呃艾丝缇,你醒了吗?”
“?!”
迅速觉醒的意识,将血液与火焰、雷电与幽暗,以及那东西的记忆,随着惊叫声同时唤醒。
(不要过来!)
此时已经完全醒来了。不过艾丝缇还是用毯子盖着头颈,没有移动——不,是无法动弹。在门的对面——是那东西。
“你还在睡啊。”
在门对面的那东西叹了一口气。修长的影子映在毛玻璃上,微微弯垂着颈子——看起来相当寂寥。
不过艾丝缇并没有被骗。她紧紧闭上眼睛、屏住了呼吸。
快点走开吧,快点
“那我就不打扰了——抱歉把你吵醒。”
好,你就这样走吧,快走
“不过,不晓得还能不能再见到面,我就在这里把想讲的话说一说。不然也许会后悔——你就边睡边听吧。”
艾丝缇心底的呐喊完全白费,在门对面盘腿坐下的神父根本没有离开的意思。甚至还嘟哝嘟哝的开始说话。艾丝缇能做的事只有一件——就是盖上毯子、把眼睛牢牢闭上。
“首先,今天让你吃尽了苦头,实在抱歉我会反省。你很害怕吧?”
神父用沉稳的声音道歉。声音虽然不大、却听得很清晰。
“你一定很害怕因为,连我都对自己感到恐惧。我想你只会更加害怕。”
(呃?)
“连我都对自己感到恐惧”是什么意思?
那时候的他,宛如破坏的化身——看起来就像沉醉在破坏之中。她却说“连我都对自己感到恐惧”?
不知从何时开始,艾丝缇好像全身都化成了耳朵,专心听着神父的独白,自己却没有发现。
“对了,你在前几天是不是跟我说过?‘为什么老是鬼混不肯认真!’那东西就是答案。是啊,那东西”
亚伯的声音仿佛正拼命饮下什么苦汁,之前的堕天使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那是一如往常靠不住,却又深爱着人类的那个神父。只是有某种不可遏抑的东西,在声音里头翻卷着。
悲伤?绝望?失落感?不,是全都混杂在一起的声音——
呕血般的声音。
“那东西不是你想的那样。那东西绝对不是你所想象的那种力量,我无法详细说明,不过那东西是截然不同的对,真要说起来,就像是我的罪恶刻印”
仿佛不是照着艾丝缇,而是对着自己体内的某人告解似的,亚伯闭起了嘴。
“——一旦变成那东西,我就对自己对他们失去了控制。”
再度开口的时候,声音里夹杂着深深的悔恨。
“所以,我想尽量不要在你面前动用。要是用了,只会让你感到害怕嗯,我是想尽量不要用。”
这回则是直接闭上了嘴巴,门外的人就这样动也不动。
艾丝缇也没有动。
隔着一道薄薄的门,神父与修女枯守着静寂。在微微响起的飞行船引擎声中,尴尬的沉默持续了好长一段时间——
“噢,没时间了。”
最先打破沉默的人,是位于门外的神父。
声音之中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