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张破旧的沙发,就好像是从哪个事务所淘汰下来的旧货一样。沙发上坐着三个学生模样的,看上去并不是出于喜欢喜剧才来的男生,倒像是和我一样被强行卖票后无奈才来的,很煞风景地抽着烟。
会场里面有八列长椅,沿着并不是标准方块形剧场倾斜内墙摆放着,入场的人们也不是对号入座。不知为什么还有一群女高中生(总不会是fans吧),也有好像独自前来的高中男生,剩下的几乎就全是大学生模样的人。更不可理解的是竟然有OL来。我真不知道戏剧世界到底是怎样的。
听水沼说,这个剧团也不全是学生组成的。领导是一个上班族和酒馆老板的儿子。在学生时代和他们一起的人都离开了剧团了,现在剧团里面的骨干都是他们的学弟学妹。那个卖票给水沼的学长也是被学长拉进剧团的。
总之,这里是个非常狭小的剧院,可能说是剧院里的一个小房间更合适吧。
高中时候的学园祭,经常有一些有志人士聚集在一起找一间教室,然后在教室后面挂上黑色幕布,把讲台当成舞台演一些不知所云的戏剧。这里的感觉和学园祭那些人非常相似。
自从我来到东京后,去过的不是摇滚酒吧就是流行演唱会,所以来看这种戏剧对我来说,一切都是非常新鲜的。
我坐在最后一排的左侧,发现椅子上还放着很多其他戏剧的宣传单。离开场还有五分钟的时候,剧场内一半以上的座位已经坐满了人,差不多四十人左右吧。这还真是高中有志人士演出的戏剧水平。
我轻轻地叹了口气。
其实我根本就没有来的必要,因为最后里伽子说她不来。
和里伽子取得联系是在四天前,是在我从水沼那里买票的两周后。我打了很多次电话,每次都是留言电话。电话里总是传来请您稍后再打来的声音,没有留言提示音。
终于有一天晚上十点过后,电话铃已经响了九次。就在我打算在第十次响过之后就挂断时,声音突然断了。然后传来了里伽子非常安静的声音:你好。真是很久没有听过这个声音了。
里伽子是时下少有的不使用留言电话的人。
她不使用留言电话而选择应答录音功能,是有一个鲜明理由的。因为她爸爸或者美香会打电话来找她,或者叫她去吃饭,有时候还有一些很麻烦的事情,她曾经说过:如果用留言电话就一定要回电话,太麻烦了。因为磁带里面会留下证据,也不能推脱说忘记听什么的。所以我只设置了应答录音,即便是给我发传真听到的也是却纸的提示音。
正因如此,如果里伽子不在的话,电话那头也只会传来请您稍后再打来的应答信息。从电话接通我邀请她来看戏剧为止的两个星期里我至少听这条应答信息二十次了。
我不喜欢一天里打好几次电话,所以一般都是两天打三个电话左右。可里伽子却总是不在。
最开始的几天我曾经想过,里伽子可能是去打工或者和朋友出去玩回来的比较晚,也可能是这段时间搬到她爸爸那里住了。也想过她可能已经默认和美香一同生活了。如果是搬家了,电活里面一定会有留言。我甚至突然想到过,难道是因为一个人生活生病无人照料?没准哪天就会在报纸上看到公寓惊现女尸,病死后已近日的标题。
会不会是不是不在家而是不能接电话?也就是说不是没有使用留言电话而是未能接电活呢?有一个星期我一直这么想。
(不会吧!)
毕竟这么长时间一直联系不上有点奇怪。
赶紧去给我和好去!水沼健太的这句话一直回响在我心头,可是,如果和好的关键门路被封死时该如何是好?
给不想出门的人反复打电话只会起到相反的效果。
而对于想给里伽子赔罪的我来说,那句不断重复的请您稍后再打来的应答信息就好像是里伽子的回答一样,有一种奇怪的感觉。
而最终接起电话的里伽子的声音,听起来就像一名热情满腹的推销员坚持不懈地敲门,迎来的开门人却是一个面容冷淡的家庭主妇。
是我。
哦。
里伽子的声音听起来有气无力。
之前一直给我家打电话的也是拓吧。每天都打,坚持不懈。如果这样还没人接,一般的人都会觉得是故意不接的吧。
嗯。我应了一声。她果然是可以不接的。
虽然我也曾经猜测这不是真的,但里伽子照旧没有使用留言电话,大概是我真的把她惹生气了吧。难道真的100%都是我不对?
因为心中不解,我没有继续往下说。
有事吗?
里伽子好像并不打算对不接听电话的行为做出任何解释,所以我也没问,直接说明了自己的意思。
戏剧门票?什么时候?
嗯,两天后。
两天后,那没几天了。
买了票决定约你的时候时间还早,不过一直都没能联系上你,所以才拖到了今天。
真讽刺啊!
电话那头的里伽子笑了笑,我不去。
现在她的声音中听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