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婆婆蠕动着满是裂痕的干瘪嘴唇,用豆大般的眼睛望着我。
你也这么认为吗?我也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我家那个笨蛋儿子,竟然还说别人家儿子还不是没帮忙干活,就只会在那坐吃等死。
之后我毕恭毕敬地听完老婆婆的絮絮叨语,对她家大大小小的状况有了初步了解。她的儿子在当地区公所工作。她的媳妇条件有多好,她那笨蛋儿子根本配不上她。她的老伴在五年前早已往生,之后农事都由她一个人打理。今年已经三岁的孙子在一个礼拜前掉到水沟里,缝了两针。然后这个三岁的孙子不久以后将多个弟弟或妹妹。
我差不多该走了。
要是再让老婆婆扯下去,我看连从满洲撤退到日本的老掉牙故事都会搬上来了。所以我决定就此喊卡。
小哥,抽烟吗?
老婆婆从裤袋取出万宝路凉烟,邀我哈一根。
不了,我不抽烟。
我未成年,而且恪守喝酒抽烟是慢性自杀的信条。
那吃糖吧?
老婆婆长着厚茧的手伸了出来,掌心是一颗包着透明塑胶纸的糖果。
累的时候吃甜食最好了。别客气。
虽然我不需要,但拒绝老人家的好意总是不好,毕竟我还是个正常的伪君子。我伸出手接过疑似梅子口味的糖果时,半透明的手指重叠在我的手掌上。春奈一脸孩子气的笑容,漂浮在我右侧。她也伸出了一只手,交叠在老婆婆和我的左手上。
唉呀好可爱的女孩
老婆婆如细线般的眼睛眯的更小了,不住地盯着春奈。看她这个样子,真希望她的老花眼不会更严重才好。
糖果咻地飘浮在空中,然后钻进我的夹克胸口口袋里。
谢谢你,我收下了。我真的要走了。
面对回过身子的我,老婆婆说:
下个礼拜就会插秧了。想看的话再过来吧。
老婆婆的声音追了过来。我回过头正要打声招呼时,老婆婆正可口地啜着她的香烟。春奈面对着身躯佝偻的老婆婆,手像面对主人时的小狗般不停地挥动着。
我忽然想起许久未见面的爷爷奶奶,又低头行了礼。
走吧,春奈。赶快趁机闪人了。
我快步走出乡间小路,走向公路。白衣轻飘飘的春奈在我身旁。她等老婆婆的身影越来越小时,飞向我的身后。等到老婆婆离去直至她的人已经变成拇指指甲般大小时,春奈终于消失了身影。结果,那又如何?
目前对UFO和谜样麦田圈的感想,就是如此。思念体以不明飞行物体的姿态现身,到处飞来飞去。这种事情对外界来说,大概是头一次发生。但是学校里却已经发生了前例假海胆和死神事件。而且,那时也没有任何称得上重大被害的事故。结果只是让老婆婆的笨蛋儿子大肆渲染,害她插秧延迟一段时间罢了。这么奇妙的光景,也顶多是饱了大多数人的眼福罢了。是好处还是坏处多?我想应该可以归类为前者。这种事再怎么严重,顶多只会让人伤脑筋而已。放着它不管,事情自然会慢慢淡掉。但如果接二连三地不断发生的话,那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喔喔,原来如此。
原来,学生会长是在担心事件频繁发生的可能性。
我从田间小路走回到柏油路上,再次取出影印的资料。起初先选择调查这里,是因为离学校最近。真琴很细心地将所有的调查地点依远近顺序排过一遍了。她有这么细心吗?我实在不敢相信。这也许是日比木会长考虑过的吧。依纸上印着的标志来看,下个地点该从这里南下。那是一条接近闹区的河岸。上面写着可以坐巴士前往,所以我决定照做。
出了公路后,我走在路肩上,准备前往最近的公车站。我瞄了瞄刚刚的老婆婆,看见她驼到不能再驼、像毛虫般缩成一团的身影还在抽烟。如果将她剪下来裱框的话,无疑是一副印象派之类的牧羊女大作。
似乎乡下才有这种有屋檐的公车站。我在公交站确认了时间。下一班车还要半小时才会来。
我坐在满是腐蚀痕迹的木制板凳上,等待公车的到来。利用这个时间我大概浏览了所有该调查的事项。
日比木会长要我勘察的地点还有四个。
一个是河川桥梁无敌崩塌。
一个是站前综合式大厦墙壁上的谜样影子。
再来是闹区看板忽然长脚走路的奇妙事件。
最后是在交叉路口筑巢的巨大蜘蛛。
看板长脚走路?这是怎么回事?等我读下去才知道其中的缘由。有一家知名的全国连锁螃蟹料理店,总会在店头装饰着巨大的长脚螃蟹模型。似乎就是那个螃蟹模型独立出来在美食街上面散步起来了。而思念体的思想总是比较单纯的。它会选择模型实体化,总觉得可以理解。我甚至觉得,这件事情不是像宫野那样爱引起骚动的家伙计划下的产物吧?!虽然真琴说犯人不是学校里的人。但是学校以外的人会怀疑第三EMP也算是合理的推论。
公车路上没有行人,也没有任何车子经过。春奈乖乖地听我的话,将身影完全透明化,只剩下她的气息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