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本来就长得高也好、还是因为姿势良好也好,总之,我从未见过吃汉堡包的时候还会正座的女生。
鹿多就那么接受着我放出的冒失没礼貌的视线,而且还优雅地眯起眼睛露出微笑:
“……觉得我很奇怪吗?吃相跟这个地方一点也不搭配吧?”
我没有回答她,径自喝着咖啡。鹿多将汉堡包吃完后,像在折叠纺绸巾似的动作麻利地将包装纸折成四方形。
“啊啊,真好吃。嗯,果然还是双层乳酪的最好呢。所谓的Wcheese吗……我知道你会觉得不适合我啦,也明白原因。我啊,一直都有在练习芭蕾舞,自然而然的身体就完全成为了舞蹈员一样平坦直挺的体型了。我的脖子也很长吧,肩膀也垂得很低吧?跳舞的时候这样子是最好不过啦,不过连日常生活的时候也保持着这样的姿势,不管怎么看都会让人觉得奇怪吧。”
如果她不说的话,我还真的觉得鹿多就像被一条从天上延伸下来的线吊着,一直保持着伸直身子的姿势。看上去确实是觉得非常美啦,但是这完全没办法与日常所能见的风景联系起来。
而她会做着这种远离世俗般动作的理由只是,“一直练习芭蕾舞”这么一句话。也就是说——
是位芭蕾舞女演员大小姐吗?这女孩。
“……你是舞蹈演员咯?”
“不,我不是。”
我晕,被耍了。如果现在坐在对面的是田村的话,我绝对会全力给他一个肘击的。
“……那么你之前说的算什么啊,都是些废话吗……”
“噗”地一声、鹿多的嘴唇浮现出一抹笑容。
“我啊,一直都以宝塚为目标奋斗,因为有受到同是宝塚剧团的舞蹈演员祖母和母亲的影响。然后,在我也准备参加入团测验前,我却受了伤,没办法参加,是膝盖处的韧带断了。虽然做了恢复手术,但是校方却说‘这么一来已经没办法再跳舞了吧?’,连机会也不给就拒绝了我的入学申请。所以我才来了现在这间学校。”
“……”
为什么要对我说那些话啊。这个话题让我感到尴尬,因此只好不做声色,一直望着窗外逃离视线。但是反观鹿多却没有特别的表情变动,笑容也没有消失,
“相马长得很漂亮啊,真的。”
“……什么?”
“不会觉得自己是被选上的人吗?大大的眼睛……脸蛋,也没有化妆吧。”
被窥视着脸看,我禁不住地拉开了身子。不擅长应付这样的情况啊。被人用这样的眼光盯着,感觉很讨厌啦。
“……感到不高兴吧。被人这么看着。”
“知道的话就不要这样。我可不是观赏物。”
“我知道。因为我自己也讨厌被人盯着看,也讨厌那份违和感。但是必须得克服,好好看着我。”
“咦?”
“别人要看的话就光明正大地让他们看就好了,根本不需要感到讨厌和不自在,相马,你就是有着这样的条件的人。——好了,那么我们来讲正题吧。”
——不可以被她牵着鼻子走。
不过,鹿多好像觉得我完全没跟着话题走不是什么大不了的问题。她轻轻地伸长苗条修长的手臂,歪着修长的头,好像正要起舞似的对我说:
“相马,我能理解你为什么要那么做。……你把田村的女朋友寄给他的信,藏了起来吧?”
“……呃、”
开玩笑的吧?手居然抖得连东西也抓不稳,装着咖啡的杯子翻倒在桌子上。虽然多亏有个盖子没有全部倒出来,但是我的制服还是沾到了几滴咖啡,擦也擦不干净。
被看见了啊。果然、全部经过都……
“你也知道我是班级委员吧?所以啊,田村也有拜托我,‘有没有看见一封信掉在地上了?那是我的信、是女朋友好不容易才寄过来的信。如果你发现了,可以把它送回给我吗?’——他是这么说的。然后偶然被我看见了,相马那时候在什么东西上胡乱涂画、又将它藏在口袋里了。”
我凝视着桌子边上的咖啡水滴、心里拼命地祈求她不要再说下去了……怎么样也好,不要连最后那句话也说出来,求求你了……
但是——
“相马你……喜欢田村啊。”
——还是说了。
我使劲咬着嘴唇,垂下头,紧闭双眼。
要控制自己的情绪、不压抑住不行,5秒、我强迫着自己维持这样的心态过了5秒。但是还是不行,逐渐地我眼前所见的一切被染得通红。忍无可忍了。
一股怒火汹涌燃起,明知道是做了那种的事的自己不对,但是我还是发火起来,也就是所谓的“恶人先告状”:
“……你算是什么人,你能明白什么。不要摆出一副什么都懂的脸来!”
我用像是要杀人一样的眼神的瞪着她。但是鹿多不仅连表情都没变,还微微斜着头疑惑地回望着我。她的双眼冷静得让人恶心,就好像是在嘲笑着我似的。
“虽然我不知道你究竟打算耍什么花招——反正,你也一定觉得制裁我这样的人很好玩